我推著裝滿冰塊和酒瓶的餐車,在緊閉的厚重黑色大門前猶豫著。我聽見里面?zhèn)鱽砟行缘募饨新暋⒖奁暫桶Ш柯?。我不知道該不該進去打斷政客和富豪們的狂歡,從出生到現(xiàn)在為止我還沒見過一個活生生的人在眼前死去的過程。我要是在里面看見尸體了怎么辦?她們會威脅我、對我做一些殘忍的外科手術(shù)以此讓我保密,甚至殺掉我嗎?

        “在等什么呢?客人說酒已經(jīng)喝光了?!毙〖t走到我身邊,她用手臂端著兩盤刀工精致、醬料豐富的香腸卷,用“果然新人就是少見多怪”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我。她揚起腦袋,用空閑的另一只手推開大門。我頓時嚇得閉上眼睛,生怕看清面前的人間地獄。

        小紅從鼻子里發(fā)出嘲笑的聲音,我膽怯地抬頭望向她。她用腳尖踢了踢我的小腿肚,催促我趕緊往前走。死板考究的上菜順序是高級餐廳用來體現(xiàn)其嚴(yán)謹(jǐn)高貴的其中一個步驟。我深吸一口氣,盡量不讓自己的恐懼表現(xiàn)得太明顯,腳步蹣跚地向前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 里面似乎沒有人注意到我,真是萬幸。我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將餐車停在一條金黃色的刺繡窗簾旁邊,上面是波斯式的花卉圖案,窗簾布的盡頭垂著骯臟的流蘇。我還不能離開這里,因為我還要盡一名高級餐廳服務(wù)員的責(zé)任,用專業(yè)冷靜的語氣向眾人介紹這些冷冰冰的葡萄酒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本來不想去看的,相信我,我是個連雞都不敢殺的另類雌性,兒童科普書上關(guān)于雌性天生好斗、喜愛殘忍對待獵物的描述向來與我無關(guān)。一名上身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的人拖著懷里的東西向我走來,說是“東西”是因為我不知道那是否還能稱之為人類,如果“人類”的定義是必須包含完整的器官和組織的話。這人上半身穿得十分專業(yè),但下半身的褲鏈卻敞開著,我嗅到一股屬于女性的充滿攻擊性的濃郁的荷爾蒙氣味,大概是從那里散發(fā)出來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酒來了,”她一邊說,一邊將懷里那個東西扔到一邊,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一串不太連續(xù)的血跡,“我最愛的圣納扎里奧葡萄酒!”。我瞇著眼睛將視線投向地板上那攤血肉模糊的人體殘留:半顆腦袋,破碎的腦組織灑了一地,原本的結(jié)構(gòu)幾乎全部遭到破壞;從殘留的半張臉來看,它生前應(yīng)該皮膚白皙、嘴唇鮮紅,在被碰觸到龜頭時會夸張地驚叫起來,好讓人品嘗它嬌艷欲滴的舌頭,或者粗暴地把陰蒂塞進去。一想到這,我的下體就可恥地膨脹了一下,又收縮了一下。我不應(yīng)該產(chǎn)生這種反應(yīng)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仰起頭對著瓶口喝酒,獨屬于暴發(fā)戶們的野蠻的方式,我想。暗紅色的酒液順著貪婪的大嘴流到她的胸口,弄濕了那一對粗獷豪放的巨大乳房。我不禁陰暗地揣度,她是不是在我這個虛弱、渺小、男性化的雌性之恥面前刻意展示她的無窮生殖能力呢?你這個小奶子、小爺炮,我在腦子里幻想出她斥責(zé)我的聲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這是個小爺炮,”我一驚,懷疑讀腦技術(shù)在當(dāng)代真已實現(xiàn),“看看她這慫樣。你是處女嗎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是的?!蔽覈肃榈溃械揭还蔁崃坑可衔业哪橆a和耳朵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她大笑起來,“小處女,那今天就是你的幸運日了。李镕秀,過來!”

        我低下頭,不敢直視她的眼睛。我聽見一陣輕巧的腳步聲,吧嗒吧嗒;幾秒鐘后,一個音色有點稚嫩的聲音在我身前響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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