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七五章除服(中)
陸長英聲線清朗,說話間如風(fēng)過碧波,向來叫人如沐春風(fēng)。
長亭卻從來不曉得,陸長英讓人去死時(shí),聲音也能舒緩得讓人如沐春風(fēng)。
陸長英雙手交執(zhí),單臂倚靠于椅凳之上,長衫拂袖愈發(fā)有濁世公子之風(fēng),陸長英眼眸向下一瞥,“平生里,我最厭惡誰來脅迫我。你想要什么,明明白白說,你要的我應(yīng)不應(yīng)再另說,可這并沒有傷到主仆情分??赡悻F(xiàn)在不給自己留退路,同樣不給我留退路,這便叫我極其嫌惡了。”
百雀俯身在地,肩頭打顫,后背的汗水幾乎打濕了褻衣,她什么話都說不出來!
陸長英緩緩站起來,幫幼妹長亭拂了把落在耳后的散發(fā),再言,“百雀,我先念你無辜被拖累,盡力救你,再念你與我生死情誼,盡力護(hù)你,最后念你蠢,留你一命。你這樣的姑娘嫁到哪家去,恐怕哪家都不得安生。你也不用嫁人了,剃了頭在稠山上做姑子吧,暮鼓晨鐘,修禪靜心?!?br>
陸長英一錘定音,忽而想到,“這個(gè)令是我下的,和長亭一點(diǎn)干系都沒有。若哪個(gè)奴仆敢私下議論,輕則逐出陸家,重則亂棍打死?!?br>
百雀身下一癱,當(dāng)即瞠目結(jié)舌。
她臉上的淚來不及擦干凈,撕心裂肺地帶了哭腔,“大郎君,奴是真心愛慕著您?。 ?br>
“你是真心愛慕著我,還是真心愛慕著煊赫權(quán)勢?”陸長英聲音極冷靜。
“您!您!”百雀仿佛抓到救命稻草,匍匐在地向前一蹬,“是您!奴真心愛慕著的是您!您風(fēng)姿綽約且出身高貴!您救過奴的性命!奴真心愛慕著您!奴真心愛慕著您!可您一直未曾有納奴進(jìn)房的打算,奴已經(jīng)二十了,馬上就要出府了,難道您要奴嫁給那些不知所謂的男人嗎!您知道陳嫗找的都是什么人家嗎?!販布匹的...做營生的...鄉(xiāng)紳...陸家家將...奴耽誤不起了!奴沒想算計(jì)誰,奴本來就是大郎君的人...奴真的沒想算計(jì)誰...”
百雀到最后仰面哭泣,弱如扶柳,聲如鶯啼,“大郎君,這些個(gè)都是奴的無奈之舉啊,若奴不這么做...奴便不知落到何處去了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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