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以后平城不到處都是胡人了?”魯文安哽著脖子,兇神惡煞的站起來看著霍慳,故意把話題往羯梁通商的事兒上引導。如果真是為行商而來,那他也無可奈何。天下事,就是他媽的不好說,昨兒個還打仗呢,明兒嫁公主也未可知,更莫說是做點小買賣。
偏霍慳只想讓魯文安快點出去,他知道安魚有點功夫,人又蠢,以后用到的地方還多了去,便拍了拍魯文安肩膀道:“沒有沒有,咱平城哪有那福氣跟沈家一樣籠絡(luò)外族啊,我倒是想。你趕緊回去吧,保管過兩日,這城里羊騷味就沒那么濃了,這胡子是不好伺候?!?br>
魯文安腦袋僵了一下,罵罵咧咧出了門。他不知道拓跋銑姓甚名誰,因何而來,卻知道來的,不是羯人了。羯人不可能呆兩日就走,以后再不來的。
拓跋銑一行人住在一個房間,剛剛一路還要人扶著的拓跋銑,一進屋立馬就變了個人,推開護衛(wèi),自己動手倒了杯茶解酒。今晚雙方當真就聊些風土人情,半點也沒提二人所謀大事?;魷蔬@個老東西,教子有方,他三年前在梁京城和霍云昇打過交道,二人頗有幾分針鋒相對之意,如今見這霍云旸,比之也不遑多讓。你來我往之間,并未討到半點便宜。
要說真有什么非要親自到場商討的,那還真是沒有。畢竟又沒打算起干戈,無非是想各自從中撈點好處罷了。按理寥寥書信就能定下這事。偏偏兩方的都是人精,既想撈好處,又想讓對方撈不著好處,只能指望自己施舍吃飯。故而這羯梁生意都把蘇遠蘅送上金鑾殿了,霍家與拓跋銑還是那溫吞樣子。
直到霍準見陳王府事態(tài),自覺已經(jīng)迫在眉睫,才兵行險著,遣了霍云旸來見一面。而拓跋銑當然樂見其成,他故意拖著霍準,實則自己也是焦頭爛額。胡人內(nèi)部本就是一盤散沙,近年鮮卑算是強壓一頭,這中間少不了些鐵腕手段。若魏塱當真一門心思把羯扶起來,于鮮卑而言,實在內(nèi)憂外患。他也急需拉個盟友,畢竟,有了糧多草旺,才有兵肥馬壯一說。
于是一拍即合,霍準把奏章遞到了魏塱面前,他拓跋銑也就動身進了平城。
平城夜風呼呼的,還刺臉。不是羯人,能是誰呢。魯文安乘著月色,又踏上了城樓。丟了一枚剛剛隨手撿的碎石,重重的摔在城墻下。太高了,落地聲半點不可聞。
右手摸著左胳膊上幾個窟窿,他幾十年的臉色沒那么凝重過,在月光的刺激下,越發(fā)慘白,看著沒一點兒活氣,像一尊廟里供著的瓷胎神。他就這樣站了一整晚,直到遠方泛起魚肚色,初夏薄霧讓天地交界處一片茫茫。
魯文安長長的喘了一口氣,把心里想的東西藏了起來,跟輪值的卒子笑著打招呼,和平時沒什么兩樣。
平城里,來的是鮮卑人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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