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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只要有那么一刻,能不能回到中原,已經不重要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月移星轉,薛凌終還是瞇縫了一小會。直到日頭初升,將東方映紅半邊。她重新灌滿了水囊,招呼幾人上路。今日的行程就遠不如昨日那般急迫。拓跋銑一夜未曾追來,必是尋錯了方向,幾人沒什么大的后顧之憂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本,薛凌是計劃直走平城過的。但想起平城如今是霍家的地頭,霍家與拓跋銑又有來往,難保城里沒有鮮卑人。走過去,反倒多生事端。她與石亓解釋了一番,石恒倒也沒明面反駁。

        待到第三日日暮時分,離梁境已經很近了。含焉最為雀躍,回了好幾次頭對著薛凌道謝。薛凌不置可否,她雖心喜自己所謀已成。但離平城越近,心里頭反倒不好受,止不住的又想去瞧瞧。

        石恒二人早無性命之憂,自然也放松許多。甚至有心思去聊了聊留下來的幾個羯人命運。無非是回到羯地,封其妻,蔭其子罷了。胡人對死亡反而看的比漢人輕的多。莫說幾個侍衛(wèi),若無薛凌,萬不得已,石亓應該會以死換石恒走。在羯人的觀念里,天災人禍當前,什么值錢,就先保留什么。只要有一節(jié)根在,自有綿延千里的可能。

        雖此次鮮卑之行慘敗無疑,好歹也沒讓拓跋銑的陰謀得逞。限市令的事情,回來羯總是能再想辦法的。既然鮮卑是靠不住了,羯徹底做梁附庸也并不是什么丟人的事。石亓聽大哥說起這些,興致更好了幾分。他本就不在乎什么稱王稱霸,且羯不一直給鮮卑當附庸,給梁當,好歹還能少受點氣。

        若羯真的成為梁一方諸侯,他離阿落更近些。

        薛凌并不知在魯文安的安排下,平城已經恢復了巡防。但是離平城巡防的地頭還有大概數(shù)十公里的時候,她便不許幾人再往前走了,說是等深夜再行,此處并不會迷路。

        雖然從拓跋銑那把石亓二人撈了出來,但她仍過不了自己心中的坎。那片地,她曾跟著魯文安跑了十來年。為的,就是不讓胡人踏足一步。薛弋寒守的是整個大梁,可薛凌覺得,她自始至終,守的只有那小小的一方平城。在薛宋案之前,京城這個詞,太遠了,皇帝也太遠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今日的平城,早已物是人非,但她仍固執(zhí)的不想帶著石亓二人進去,若不是怕漏了臨門一腳,恨不得現(xiàn)在就讓倆人轉向,自己回羯。

        沒人知道薛凌在想什么,但石恒兩人都依言下了馬,石亓更是歡天喜地。他巴不得跟薛凌多呆一會,尤其是安靜著坐那,兩兩無言都很好。這一路,大家也曾歇腳了幾次,阿落已經不似頭一晚那般抗拒,都能很自得的從自己手里吃東西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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