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凌重重捏了一下右手腕,才堪堪壓住內(nèi)心狂喜。她是會演諸多把戲,卻并不怎么擅長在自己忐忑的時候偽裝情緒。憂就是憂,怒就是怒,一個恣意慣了的人,怎能面面俱到?唯有困頓嘗遍,方得百毒不侵。
所以,人還能有喜怒哀樂,實(shí)乃幸事。起碼,這世上還有東西,可以讓你知道自己還活著。
也就是這會,薛凌才回過神,她一時間竟忘了霍家要如何。她無所謂,她不在意其他任何事,她只關(guān)注宋滄的生死。縱然,齊清猗說宋滄死了,她也無法立馬去想宋滄死了該怎么辦。
她想的是,假如宋滄沒死呢?她回來并未在沿街看到什么告示說狀元被定罪,老李頭的院里熙攘,也沒誰說朝廷出了什么貪官惡人。齊清猗在這些事上,跟個廢人沒區(qū)別,她說的話,必然是不準(zhǔn)確的。
她就這樣一路暗示著自己,狂奔到了長春宮里??v然前一晚來時,太監(jiān)給過警告,她還是義無反顧的來了。來的時候,一丁點(diǎn)都沒想過,宋滄出了這么大事,是不是霍準(zhǔn)發(fā)現(xiàn)了什么,影響自己的謀劃。
也許,給薛凌足夠的時間考慮,在霍家和宋滄之間選一個。權(quán)衡利弊,她未必會選宋滄。但人在劍拔弩張那一瞬間的選擇,最能道明本心。
只是,亂花迷眼的時候,很少有人能守的住本心而已。
霍云婉當(dāng)初本是極為欣賞薛凌的,接二連三出這么亂子,也難免她語氣之間多有鄙薄。卻不知,就這么一句尖酸坑誥,帶給薛凌的是無盡歡欣。她為了遮掩自己惶恐,本是依靠在椅背,這會竟覺得自己有幾分踉蹌般的眩暈感。
穩(wěn)了穩(wěn)心神,語氣竟帶了幾分懇切,試探著道:“蘇凔在哪,娘娘可否帶我去瞧瞧?”
霍云婉微瞇雙眼,像瞧什么稀罕事般將頭湊近薛凌,瞅了片刻,輕笑道:“我該不是聽錯了啥,現(xiàn)在都多少眼睛盯著那位狀元,你倒要貼上去”?她環(huán)顧了一圈四周,方到薛凌耳邊,低了嗓子,婉轉(zhuǎn)道:“怎么,要再劫一次?”
說完將身子回正,靠在椅背上,用指尖慢悠悠的拂著護(hù)甲,緩緩道:“不必這么費(fèi)事的,揚(yáng)湯止沸,不如釜底抽薪。索性你是要.....”,霍云婉沒把這句話說全,抬了臉看著薛凌,笑的粲然,接了一句:“快些就是了。”
薛凌被霍云婉這般楚楚瞧著,憑白生出些心虛。她來了這半晌,還沒問清楚宋滄究竟是出了何事。但聽說人還活著,就只想去看看是個什么光景。不管宋滄此刻在哪,被什么人守著,刀山火海她皆不懼。
但被霍云婉這么一譏諷,方反應(yīng)過來,自己又情急失智,難免有些氣短。但讓薛凌真正軟了語調(diào)的,并非這一樁緣由。更多的,是她意識到自己在求人。她剛剛分明是在求霍云婉,而更讓她不能接受的是,她還想接著求。
薛凌本不知道在宋滄在哪,但霍云婉那句“要再劫一次”讓她瞬間明白,宋滄大抵是在獄中。而宋滄在朝堂不過數(shù)月,況他的身份,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作奸犯科之舉。下獄,要么是舊事新翻,要么就是被人陷害。
若是舊事,魏塱的性子,絕不會留著。就算要用,也是拿尸體來用。所以,基本是被人陷害無疑。宋滄是天子新貴,普通手段沒這個能耐。幕后之人,不是霍準(zhǔn),大抵也跟霍準(zhǔn)脫不了關(guān)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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