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回到工作隊，把情況向李隊長匯報，李隊長說：“寫個材料，將王振普的事情，向區(qū)分團匯報。萬人大會，大家準備一下。”過了幾天，11月11日，公社開萬人大會，王莊大小g部、全村社員都去了，劉政委做了報告，報告做得很有水準，公社劉社長在會上被批斗，上臺群眾十分踴躍，一件一件指鼻子數(shù)落，由於民憤太大，劉社長被當場開除黨籍。與此同時，王瑞全做了痛心疾首的檢查，他貪W的數(shù)目不大，認罪態(tài)度好，退賠積極，獲得群眾的原諒，洗澡下樓了。
萬人大會開完，工作隊給大小g部開了學習會，學習劉政委的講話，會上，胡寶豐頭一個發(fā)言，把自己多吃的事主動講了，多吃有幾次，胡桂生第二個發(fā)言，也把自己多吃多占的事主動講了，二隊g部張勤第三個發(fā)言，自我批評了自己的缺點，大隊張展懷，二隊王百發(fā)、王獻忠、王振江也都有發(fā)言，張展懷揭發(fā)王獻忠，王獻忠提王振江，王振江說王萬義，都是多吃多占的事，數(shù)目均不大，王振普不言語，不過神態(tài)，老實多了。李隊長最後總結說：“大家的積極X很高，一步一步來，只要貪W盜竊的，數(shù)目大的數(shù)目小的都要交代，徹底交代，我們手頭，已經(jīng)有你們的很多材料，十天后開公社、大隊、生產(chǎn)隊三g會，要積極洗手洗澡，爭取下樓?！?br>
會後，找王獻忠個別談話有多次，第一次，上午，李隊長談，講了政策，說明利害，指明前途，王獻忠顯得很誠懇，表示一定要把多吃多占的問題交代清楚，他交代了半天，沒有貪W，李隊長啪，把3984元的賣菜款單據(jù)拿出來了，王獻忠一看，驚慌失措，但一口咬定，不是他寫的帳單，李隊長說：“二隊的帳，不是你寫的，是誰寫的？”王獻忠說：“是不是展懷寫的？”李隊長說：“我們會問他。這個數(shù)目巨大，不查清楚不可能的，你回去好好想想。”和王獻忠談完，李隊長找到張展懷，問這個事情，張展懷說不是自己寫的，不知道是誰寫的，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。
下午，王桂芬找到王獻忠家里，王獻忠見他來了，不自然地一笑，說：“大叔，好長時間沒來了，喝一杯?！蓖豕鸱艺f：“以後再喝。獻忠，你聽我話不？”王獻忠點了點頭。王桂芬說：“你是明白孩子，你信服黨的政策不？你信服就應來個好樣的，這幾年你一點貪W沒有？你老實想想，黨的政策擺在這里，交代也好不交代也好，後悔在自己，別怕理賠，不會讓家里餓著，我少吃也不讓你餓著?！蓖醌I忠聞言，掉了眼淚，含著眼淚說沒有，弄得王桂芬還過意不去，安慰獻忠半天。
第二次，李隊長又找王獻忠談，先沒談帳單的事，李隊長說：“咱村扛活的多，要飯的多，你小時，要過飯不？”王獻忠說：“要過，5、6歲時，爺爺Si了，沒棺材，家只剩3人，靠母在家織布為生，缺衣缺吃，要飯，看妹妹，生了弟弟沒吃的，大的沒吃沒N，活活餓Si了，不夠吃就出去要飯，地主家不敢進，也不給，貧下中農(nóng)才給一些，一直到解放。母親織布受累，身子成了半拉身子，57年Si了?！崩铌犻L問：“你爸呢？”王獻忠說：“北山淘金子，淘了8年。”李隊長說：“淘金沒掙著錢？”王獻忠說：“44年，回村，給家買了一頭驢，借給廣義400塊，不給家用，錢胡花完了。”李隊長嘆了一聲，問：“土改分了多少地？聽說你還開過割谷機。”王獻忠說：“15畝，分房分地，土改翻了身，還去念了四年書，51年17歲，入了團，當支委，55年Ga0合作化，我是積極分子，57年學開割谷機，58年大煉鋼鐵，當管理員，管機器，61年當小隊會計?！崩铌犻L說：“有了黨，生活不一樣了吧？”王獻忠說：“那是，有了黨，貧下中農(nóng)才翻了身?！崩铌犻L說：“那是不是得跟黨交心？黨是恩人。”王獻忠說：“是得跟黨交心。”李隊長問：“3984帳單是咋回事？張展懷說不是他開的，不是他開的，就只有是你開的。”王獻忠說：“不曉得咋冒出的單據(jù)？做會計，我有失職，貪W，真沒有?！?br>
李隊長談完，王萬榮談，萬榮談了有一個小時，主要意思是：交代了就好，不會餓著。王獻忠仍說沒有。工作隊當晚開會，分析情況，洪海濤說：“4000元，不會是一個人拿，大隊會計，二隊保管都會有份，王振普怕也有份，王獻忠交代了，不就牽涉他爸了?！睆埜标犻L說：“我看，獻忠和他爸關系不好，早分家了，貪W的事，不會讓他爸知道。”洪海濤說：“這麼大事，支書會不知道？”李隊長說：“合夥貪W的人越多，越好辦，幾個人一對證，就板上釘釘了，現(xiàn)在的問題是，王振普參沒參與合夥貪W？我看怕是有，獻忠怕牽涉他爸下臺，行，咱們先讓振普下臺再說，區(qū)分團已經(jīng)批準了，撤王振普的職?！钡诙?，開g部會，貧協(xié)參與，工作隊嚴厲批評王振普，將王振普對待四清的態(tài)度問題，將王振普修改王廣居成分的事，將王振普收王廣居、王廣義的錢糧情況，將王振普生活作風的問題，粗略講了一遍，當場宣布將開除王振普的支書職位，并號召全村社員繼續(xù)揭發(fā)王振普的問題。王振普倒了，就工作隊輕輕幾句話，當天，王莊大隊社員議論紛紛，難以置信。
第三次，工作隊和婦nV委員先找王獻忠家里談，積極分子金文芳做g部家屬工作很有一套，她常說：“有的人吃軟不吃y，有的人吃y不吃軟，看他吃什麼，就賣什麼。大會和炕頭，也不一樣，到炕頭上，得用軟刀子?！苯鹞姆家还バ?，王獻忠家里的顧慮說了，主要是怕退賠，沒錢退賠。李隊長單獨對王獻忠家里說：“3984塊錢，不會是獻忠一個人拿的，獻忠要是當了第一個交代的典型，退賠好說。”接著叫獻忠談話，交代政策，講“懲前毖後治病救人”的道理，讓他回憶舊社會要飯挨餓受凍的苦，有了黨，分了地，學了文化，才當了g部，王獻忠痛哭流涕，沉痛地說：這筆帳他有責任，貪W沒有。李隊長說：“回去你再想想，和媳婦好好商量商量。”
馬上就快開三g會了，還沒有突破，工作隊每個人包括積極分子都著急起來，李隊長說：“去年一年，王莊大隊人均收入不到60元，而貪W分子，一下就貪W4000元，同志們，不突破不行，大家加把勁?！闭fg就g，民兵隊、社員積極分子把大小g部都看管起來，分別密集談話。張展懷，輪番幾個人審，不讓睡覺，張展懷倒也熬得住。
工作隊第四次找王獻忠談話，李隊長說：“你和媳婦商量好了沒有？馬上就要三g會了，你要還不承認，3984元這筆賬就落在你一個人頭上，要開你的批斗會，Ga0不好還要判刑坐監(jiān)，你還不老實交代？”王獻忠滿頭大汗，拚命cH0U煙。張副隊長說：“獻忠，你還年輕，別把自己毀了，我?guī)资甑霓k案經(jīng)驗，攻守同盟，一丁點都不可靠，你一個人頂著，犯不著，犯不著庇護張展懷，張展懷現(xiàn)在兩天沒合眼了，幾個人輪流著審，馬上頂不住了?！焙楹f：“獻忠，你有四個兒子，一家子都指著你，你想想舊社會遭的罪?！比四阋谎晕乙徽Z，王獻忠臉sE扭曲，手指都顫抖起來，李隊長最後說：“獻忠，跟你交個心，只要你交代了，第一個交代了，工作隊，會保你。”王獻忠最後憋出一句：“我回去想想，明天給答覆?！睆埜标犻L說：“男子漢別再婆婆媽媽了?！蓖醌I忠不語，李隊長想了想，還是同意了。
隔了一晚上，王獻忠來到工作隊，一五一十，將貪W事實都交代了：1、3984元賣菜款是61年12月五人合夥貪W：付志書王振江、大隊會計張展懷、二隊會計王獻忠、二隊保管王少全，民兵連長趙易盈，每人800元。2、62年1月，1700元賣糧款，五人合夥貪W，每人300元。3、62年年秋賣白薯，分了250元，打點心，分了50元。李隊長十分高興，問：“你們五人合夥貪W，振普沒參與？”王獻忠說：“沒?！崩铌犻L說：“那你細細講一下經(jīng)過，越細越好。”王獻忠就一點點講了起來：“6月當上會計，年底，展懷提出貪W，蓋房，我一開始害怕，不敢，不愿意，回到家，怕丟人，有錢不用，別人不怕，自己也不怕，第二天分了，膽子還有些怕，展懷說：任何時候，誰也不許說這件事，任何運動怎麼整也不許說。我保管的現(xiàn)金有5千元，展懷說怎麼存那麼多，別全分下去，留一點用。我說：你Ai怎麼鬧，Ga0合適就行了，不要把帳弄錯了，決算分下4千元，一人八百，剩1千元，過些天，展懷提出處理它，我說：不能再貪W。展懷說：沒人知怕啥，我過年蓋房要買磚。我怕，不敢要，展懷說沒啥，第二次又分了，一人三百，這時膽子大了，不怕了。62年賣的薯，貪W真不是好事，粘上錢，賣了就數(shù)，展懷說別往賬上寫，去了之後換糧回來，賣完了，少全找圓下帳，現(xiàn)金不多，展懷說留著零花吧，少全說：留要弄合適來。展懷說：一筆帳誰知道。留下五百，分了250給我。63年以後副業(yè)錢，叫展懷算帳，展懷說怎麼寫就怎麼寫，130多，造假賬，給社員一報就行，留下150元分了，社員賠錢，乘機貪W，煤電折款，社員就不懷疑了，三人分150元。平時隨便支用公款，本想補，但一貪W也就算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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