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明煦細細思忖,隱約有些動搖,他倒是不怕為國家大義而死,但是若能不死而成事,那一味莽撞橫沖直撞,就成了愚蠢。魏明煦忽然覺著他的小媳婦兒對這件事上還是頗有見地的,便也不輕視她一介女流之輩,反而真心問起她的想法來:“那你覺著該如何呢?”
林芷萱沒有與他支吾客氣,只將自己心中所想的與他細說,雖不奢望他能照搬全用,但若是能讓他借鑒借鑒,想出更周全的法子,也是好的,林芷萱道:“我覺著,這事兒宜放不宜收。不說大周朝,就是前朝懲治貪腐的事也沒少做,只是卻屢禁不止,這里頭除了人的貪欲,也有些旁的在。
王爺貴在親王之尊,或許不知道,這京官一年的俸祿,不過幾百石米面,幾百兩銀子,要養(yǎng)活一大家子的人,還有底下的仆婦,根本是不夠的,就連有著封浥的淑慧公主,都費盡心思想把黃楨往內(nèi)務(wù)府里送,為的不過是多幾兩銀子補貼家用,還有日后哥兒姐兒嫁人娶媳婦。
若是當(dāng)真守著那點俸祿過日子,怕是北京城的官要餓死一片。其實這些朝臣,除了世襲的,大多也都是讀圣賢書考出來的功名,起初最恨的也是貪墨,只是當(dāng)初圣賢也說了,書中自有黃金屋,書中自有顏如玉,如今他們終于從書里讀出來了,做了官,卻哪里瞧見黃金屋,哪里看見顏如玉了?
從前清苦了十幾年,就是為了一朝翻身的,如今當(dāng)上了官,卻發(fā)現(xiàn)還要更清苦地過下半輩子,誰能甘心??梢娛ベt書都是騙人的,不貪點,這日子都過不下去,所以才將從前的都拋卻了。
他們那些書呆子,又不跟王爺似的,不僅精于朝政,還擅打理庶務(wù),里頭外頭做著這些生意,結(jié)交那些人脈補貼家用。所以他們就只剩下那一條不歸路了。
所以,我想著若是朝廷能把俸祿給他們漲上去,漲到足夠他們自給自足,嫁得起女兒,娶得起媳婦,冬日里用得起炭火,夏日里用得起冰,不僅是這些衣食的瑣事上,更甚至讓他們聽得起戲,看得起書,富足到能玩些文人墨客的雅事。
如此,誰還愿意冒著殺頭的風(fēng)險去貪墨?就是人家給,他也瞧不上眼,不愿意要了。就像王爺,若是如今,我拿五萬兩銀子要給自己捐個官,王爺定然瞧都不會正眼瞧我一眼,王爺不缺那五萬兩銀子,可外頭有的是人缺呢?!?br>
魏明煦瞧著林芷萱,眸子中隱約閃著亮光,只覺著林芷萱的這一番說辭太過新奇,魏明煦的腦子里轉(zhuǎn)過萬千思緒,從前他只恨那些貪婪之輩,枉讀圣賢書,卻不曾與林芷萱這般想過他們的苦衷,這或許是一種獨辟蹊徑。
人窮則志短,魏明煦此番才覺著,或許當(dāng)真還有更好的法子來處置這個難題。
魏明煦抱緊了林芷萱:“丫頭,你或許幫了我大忙?!?br>
林芷萱不太喜歡他這樣著急的行事,怕他不小心會弄疼了自己,還是溫柔繾綣些的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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